【前言】
1900年,莫高窟藏经洞的发现,揭开了中国尘封已久的一段历史,而这一“20世纪最伟大的考古发现之一”,也让敦煌誉满世界……
一百多年后的今天,敦煌人在经济上,越来越受惠于这一考古发现,而2016年圣诞,芬兰赫尔辛基巴洛克乐团作为首支外国艺术团体为敦煌大剧院开幕季献演,也印证出:这一考古发现所带来的“溢价”,已不再止于经济层面……
敦煌12.25:第一个西洋乐中的西洋节
作者:谭谭(谭烁)
2016年12月25日下午6点45分,赫尔辛基巴洛克乐团出现在了敦煌大剧院的舞台,开始进行中国巡演最后一站的彩排。
此时,剧院门厅播放的英文版《铃儿响叮当》,正努力穿透层层大门渗至剧场里,似乎,是为提醒所有人:不忘今宵圣诞——一个“西洋节”。
“响叮当”的“提醒”,丝毫影响不到专注彩排的乐手;而“响叮当”真正迎接的观众,正冒着零下七八度的严寒,陆续抵达……
2016年8月18日竣工的敦煌大剧院,离市区五公里有余。对当地而言,这是个不短的距离。换句话说,观众,都不是乘公交而来——因为剧院离市区太远,常规公交还未设立。
即便如此,观众,依然陆续抵达了,而且,越来,越多——而且,各个年龄层都有,包括不少孩童。
孩子们此时在大厅里的活跃,与之后在剧场里的静默,形成了鲜明对比……
其实,不止是他们了。整场音乐会中,绝大部分敦煌观众都表现出了应有的、欣赏西方古典音乐的那种沉稳。
相比于前一晚在上海东方艺术中心的音乐会,“敦煌观众更显内敛一些,”乐团首席米娜•堪嘎斯(Minna Kangas)在演出后评价道。
与中国大多数剧院一样,敦煌大剧院没有配备管风琴(更没有羽管键琴)——这使安娜-玛丽亚•奥拉莫(Anna-Maaria Oramo)在“卡西欧”电子琴上的“管风琴”独奏,多少有些失色……或许正因如此,上半场的聚焦点,落在了小提琴家辛柯夫斯基(Dmitry Sinkovsky)的“飙歌”上。
当帅气的辛,散开马尾辫走上台前,用他那诱人的假声男高音发出《远离悲苦、阴影与恐惧 (Longe mala, umbrae, terrores)》的第一个音时,全场——尽管事先有所知晓——还是被他琴手兼歌手的“双重身份”所惊住了。而他比常速略快的唱速,无疑给这首高难度的经文歌,又平添了一层难度——当然,这仍在他的驾驭之内。
我旁边的旁边,正坐着一位在当地油田学校教声乐的青年男老师。此曲开始时,他下意识将身子前倾,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台,直至这首十多分钟的歌曲结束……
音乐会下半场以管风琴独奏《平安夜》开场,它与其后的维瓦尔第小提琴协奏曲《冬》之间是没有间歇的。赫尔辛基巴洛克乐团将《冬》的引子部分以一种戏剧化的音色呈现,成为衔接两曲的绝佳材料。
其实,不仅是开头处的引子……《冬》的整曲,都有一种戏剧化的生动。“就像编舞家(设计)一样,这是为了设计出我们所感知的维瓦尔第想表达的那种(冬),”辛柯夫斯基在音乐会后说。
敦煌观众总会在乐章间给予热诚掌声,但只要一察觉到演出仍在继续,又会马上停下,并伴随一声轻微、解嘲的笑……
过《冬》之后,一组芬兰民间巴洛克舞曲,迅速将全场带入充满暖意与惬意的氛围里——这不仅仅因为多了红色圣诞帽的点缀和互动的走台设计,而是——乐手们那即兴演奏的自由、还有脚步声踏出的渐强且渐快的节奏,与西域当地乐舞是很神似的。
当辛柯夫斯基再度登台,与乐团演绎维瓦尔第小提琴协奏曲《大莫卧儿》时,音乐会也进入到了令人沸腾的压轴环节,尤其是,终曲乐章那一大段小提琴独奏炫技,抓住了所有人的耳膜、眼球和神经。
当天飞行近3000公里、从上海赶来敦煌演出的赫尔辛基巴洛克乐团,在谢幕两次之后,未再返场。不过,面对簇拥在大厅等候签名的观众,辛柯夫斯基和乐团小提琴手艾拉•玛丽亚•勒赫提普(Aira Maria Lehtipuu)仍然耐心的满足了他们的要求。
2016年圣诞,在这个最重要的“西洋节”里,近千敦煌人第一次在自己家乡的大剧院,欣赏到了一支“西洋乐团”带来的“西洋乐”。
……
回程路上,我想起了音乐会前在剧院二层楼梯旁遇到的一位母亲。2015年夏,她带着读小学的女儿游北京时,曾在国家大剧院观看了一场合唱。那场演出,令她至今难忘,而在那之后,她们母女俩未能再看第二场。
“这里不像‘内地’,”她说,“机会,太少了……”
不知,赫尔辛基巴洛克乐团这场被她称为“家门口的音乐会”,给她和她的女儿带来多少满足,又将留给她们多少回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们下一次观演机会,将不用再等一年半载那么久。
©谭谭演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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