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得知Jeremy的身份後，我即刻產生了要“一探究竟”的衝動。
約談採訪也格外順利。雖然我們主要談論的是“提詞員”這一工種，但Jeremy會很耐心的從源頭上講起，包括指揮的難處、歌手的辛苦、甚至剖析他們在排練時的心理，來闡明這一職位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美國舊金山歌劇院英文歌劇《紅樓夢》2017中國巡演報導
《不能看見的秘密——歌劇〈紅樓夢〉彩排系列之四》
“我非常喜歡輔助性、支持性的工作。”1—— Jeremy Chan（陳智明）
這是個秘密，而且現在還無解——“我不知道，到時候究竟會站在哪裡，”2Jeremy 說。
他是這個秘密的製造者，但是劇院暫時找不到隱匿他秘密的地方。
在歌劇《紅樓夢》劇組，大多數人知道Jeremy是鋼琴伴奏，有一些人知道他將擔任聲樂指導——當指揮不在唐山排練場的時候，但鮮有人知道他的提詞員身份。
提詞員(prompter)——暫且先這樣稱呼吧，因為國內歌劇院目前還沒有這樣的崗位，因此也沒有相對應的中文去翻譯。他必須隱匿于觀眾視線之外，但又會在幕前工作，拿Jeremy的話說，提詞員是一層“安全保險”，他能讓演員放下所有的心，成就歌劇藝術的精准。
“歌劇演唱是非常辛苦的，可能是世界上最為辛苦的工作之一，”3為了說明提詞員的必要，Jeremy 開始從最初的道理講起。“他們完全靠自己的喉嚨，而沒有麥克風的助力。交響樂團在舞臺下方，看著前面的指揮演奏，演唱者卻站在舞臺上方。由於聲音反射沒那麼及時，不可能完全依靠聽覺來唱。如果跟著聽到的音樂唱，很可能比實際慢一兩拍。”4
即便是演唱者緊盯著指揮，也不見得會與樂團合拍，“指揮要管七八十號人的樂團，再加臺上的演唱者，有時候會顧不過來。指揮可能會記得給演唱者提示，但在那個當下，他可能同時在進行其他五件事情，很難保證一切同步。” 5
歌劇《紅樓夢》，是去年9月剛剛首演的當代歌劇，相比與年代更久遠的經典歌劇，當代歌劇對演唱者的挑戰更大，因此提詞員更為必要。
讓Jeremy擔任提詞員而不是其他人，正是因為他是鋼琴伴奏的緣故。由於鋼琴譜是整個交響樂總譜的濃縮，因此Jeremy是比除指揮外最熟悉音樂全域的一個人，而且出於伴奏需要，他還必須熟知每個角色的唱詞，加之他是指揮和演唱者在排練時的唯一見證者，因此格外瞭解指揮對歌唱者的要求，也因而能勝任提詞員這一工作。
“有時候指揮和演唱者之間關係有些僵，鋼琴伴奏反倒成了他們信任的對象，”6Jeremy解釋他的工作時說。這層信任，使他可以成為指揮和演唱者之間的溝通橋樑，而且會在指揮不在的時候，成為可以託付的物件，來指導演唱甚至代替指揮。
歌劇開演後，Jeremy將會和樂池中的指揮一同揮舞雙臂，甚至會預先唱出下一段歌詞，或者喊出下一句臺詞，他將時刻關注著演唱，而演唱者也會時刻跟著他的提示將演出進行到底，但除此之外，沒有人會感知他的存在。
“等交響樂團來唐山後，我就將作為提詞員開始排練了，” 7Jeremy 說，他非常喜歡這類輔助性、支持性的工作，而他在鋼琴演奏、聲樂、指揮以及外語方面的全能知識，也足以讓他成為優秀的提詞員。
1. “I love coaching — it is like helping people, a supporting role.”
2. “So right now I have no idea where I will stand.”
3. “Opera singing is very very difficult, very demanding, it is one of the most demanding jobs in the world ever.”
4. “Because it is natural voice. There is no microphone, so because the orchestra is underneath, and the conductor is in front, the stage is on top…You cannot rely on the ear because by the time the singer’s sound could already be one beat or two beats behind, but they think they are in time because of the acoustics.”
5. “Sometimes there is just so much to do for the conductor because they have an orchestra of 70 people or so. The conductor needs to conductor 70 people, adding to conduct that one person there (on the stage) coming on time. And so sometimes they cannot do everything….sometimes the conductor could give the cue, but the conductor might have five other things. He cannot do everything together. “
6. “Usually the conductor has a more tense relationship with the singers because they don’t often trust with each other, but usually if the pianist is reliable, then the conductor trusts the pianist as a coach and the singers also trust the coach.”
7. “I will have to rehearse that (as prompter) when the orchestra comes (to Tangsh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