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娜·克努佐 (Line Knutzon),丹麥當代劇作家之四

麗娜·克努佐 (Line Knutzon, 1965-),丹麥劇作家。1990年代成名劇壇,尤為善於刻畫其同齡一輩。如今,其作品風格已有明顯突破,趨於新荒誕派視角,且不落窠臼,自成一派。© Peter Elmholt

前言

1990年代,丹麥戲劇迅猛發展,大量青年劇作家嶄露頭角,創作不拘一格,“丹麥新派戲劇 (New Danish Drama)”由此而生。 如今近三十年過後,“丹麥新派戲劇”仍在向前發展,而彼時的青年才俊,如今也已成為丹麥劇場的中堅。本系列22位劇作家即為其中代表。

值得一提的是,他們的很多作品,除在丹麥巡演外,也曾受邀赴歐洲其他國家上演。本系列所含的30部作品簡介,既是窺探丹麥戲劇藝術的一扇窗口,亦不失為了解歐洲劇場動向的一枚指針。

該系列文本譯自丹麥駐英國大使館2015年對外文化出版物《丹麥新派戲劇——22位劇作家 (New Danish Drama — Twenty-two playwrights)》

譚譚(譚爍)

麗娜·克努佐 (Line Knutzon),丹麥當代劇作家之四

麗娜·克努佐的真趣,眾人皆知。有電視主持人指出,她的劇作可視為衡量趣味的基準。其幽默感並非來自俏皮話的堆積,而是有著更深層的含義,這明顯受貝克特 (Samuel Beckett) 的影響。她筆下的人物,常常對自身身份的認同以及在世間的定位感到無所適從,例如她的處女作《扎心的小碎片 / Splinten i hjertet / A Splinter in the Heart》(1991)中的年輕女主角,因其內心總無法安寧,於是接受了福利政府發放的“媽媽櫃”。可從櫃子裡走出、來到女青年寓所的“媽媽”,更多的是以自我為中心,而非施予母愛。克努佐設計的對白基於日常口語,劇中人物既有渴求、也有壓抑難耐的憤怒和恐懼心理,但最終迸發出的是一種喜劇感,可將他們內心深處有關存在的焦慮突然暴露於眾目睽睽之下。麗娜·克努佐的劇作常在北歐以及歐美其他國家上演。

麗娜·克努佐 (Line Knutzon, 1965-),丹麥劇作家。© Klaus Holsting

新近代表作

《首先你會被生下來》/ Først bliver man jo født / First You’re Born (1994)

演出開始時,一對青年男女坐在公園的長凳上。他們得喊著說話,因為鳥兒實在太吵了。

碧姆茜:奇怪……可真奇怪,鳥兒竟這樣唱哩。

阿克瑟:唱?依我看,它們更像嘶聲尖叫。

碧姆茜:陰沉時我就不覺得鳥兒在唱了。

阿克瑟:你在說啥?

碧姆茜:我說,陰沉的時候我就不覺得鳥兒在唱了。【稍稍停頓】這和去年不同。

阿克瑟:啥?

碧姆茜:我說,和去年不同……那會兒咱倆見面,艷陽高照,一切都那麼平和、寧靜……也許,這聲音不會停了吧。【鳥叫聲停止】現在停止了!

如今長椅上這兩人之所感,和當初見時不同了、和墜入愛河之時也不同了。阿克瑟告訴碧姆茜,他想終止戀愛關係,而他也確實這樣做了。碧姆茜為此極為煩擾。一位平日里很害羞的男青年來試圖安慰她,並告訴她,他自己眼中的人生:“首先你會被生下來,而人生就是千頭萬緒的交織……不可避免的交織,就是這樣。當你長大,遇到其他人,而他們每個人也集千頭萬緒於一身,然後……如果你們相距太近——這千頭萬緒相互纏繞,結成千絲萬縷,而隨便扯出一根線頭來,都是長長的線。”

《首先你會被生下來》講述了六個成年人的故事。他們都一定程度的缺乏自尊,而進入成年階段的歷程也無疑是曲折的。其中一位回憶起童年時光:“那時一切都很艱難,卻如水晶般清亮;如今一切如此容易,卻渾如泥沼。”這是一部引人入勝、討論存在話題的喜劇,劇中六人既能如小丑变戏法般突陷絕望,也會倏忽之間滿懷希望、憧憬夢想,而結局是令人歡喜的。該劇需要六名年輕演員出演,也是鍛煉演員的好機會。

《首先你會被生下來》曾榮獲1999年“瑞默特獎” (Reumert Award)。

《裝潢工人》Håndværkerne / The Builders (2008)

約拿單和愛麗絲移居鄉間,並憧憬著他們的田園生活,但房舍急需修葺。於是他們雇了一群由工頭格勒帶領的裝潢工人,晚間和週末來幹活。豈不料,這竟釀成大錯。工期一味延長,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至這個週六,方可全部完成。約拿單不想再見到任何工人了,連別人家的或街道上駐足的工人都不想再見到。愛麗絲所關切的,卻是廚房內的瓷磚裝飾。她怀揣著室內設計師的夢想,而且夢想得無休無止。

當然,完工時間再度被推遲。不過格勒有他的一套解釋——是那些惱人的房屋建築規定管制用電的緣故。對於街上招來的那些工人的行為,格勒不懂,但他清楚知道,要完成裝潢的話,得再多收一大筆費用。

一天,約拿單發現一個工人在主臥室裡打盹,他忍不住怒火中燒,結果使事情失控,工人從樓梯上跌落,不幸身亡。約拿單,這位專業小提琴手,本是平和之人,弄出這等事來,他不禁驚恐萬分。他想打電話叫警察,但被愛麗絲止住了——她和她的夢想之間,可不能有工人人身事故擋道的。屍體藏到地窖就好,愛麗絲也知道裝潢工人的電鋸該如何使用。

可問題接踵而來,導致約拿單和愛麗絲一個接一個的殺害了全部五名工人,他們也越來越樂於殺戮了。約拿單的母親前來做客,也未覺察到什麼。《裝潢工人》是一出鬧劇,它要告訴的是,當生活夢想遭遇到裝潢仔,能如何將普通的中產夫婦變成系列殺人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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